我的買菜地圖

我的買菜地圖第一站是魚攤.這對夫妻每天清晨三四點從東港批進現流魚獲,雖然價錢比別人貴,但是很新鮮,他賣的大白鯧,花枝,小卷,就是比別人鮮甜,還有現剝的蝦仁,有時兼賣烏魚子,櫻花蝦,旗魚鬆.這位太太手腳俐落,魚殺得很乾淨,先生則是一早就有些醉醺醺的,太太在前面忙,他老兄已經在後面喝起來了,啤酒,維士比,保力達 P 都可以, 我看這位總是太太處之泰然,也沒怎麼生氣,已經好幾年了,都是這樣的狀況,有時候客人真的太多,一時忙不過來,太太才叫他出來幫忙殺魚,我寧可多等一下,因為我很怕他切到自己的手.

第二站是蔬菜攤,這是個家族企業,成員有爸爸,媽媽,兒子,已經結婚的女兒.爸爸和兒子一早去果菜市場批貨,擺菜排盤,他們父子兩人一個樣,話不多,埋頭苦幹,老媽則負責理菜,好比剝筊白筍,皇帝豆,清洗青蔥,空心蔡,她像個總司令一樣,編派工作,我常常聽到她當眾不客氣地嫌她老公,好比今天某樣菜批貴了,某樣菜經不起菜農拜託買多了,可是這位爸爸從來不回嘴,好像沒聽見似的,繼續做他的事,真是好修養,這樣子也能當幾十年的夫妻.至於這位女兒,心算能力一流,完全不用電子秤加總,負責替客人算帳,我每次總要挑選個四五樣菜,大概兩天的份量,她一邊秤重,一邊加總,再問你要不要蔥,薑,辣椒,香菜,九層塔,超級有效率.趁著最近她在坐月子,暫時沒有顧菜攤,我想去對面買買看,因為我發現那一攤有蘿蔓生菜,還有又粗又多汁的蘆筍.

我有兩處常光顧的水果攤,第一攤是一位黒道大哥開的,他的手臂滿滿的刺青,口嚼檳榔,手下有幾個蓄著平頭的年輕人,非常大聲地幫忙叫賣,如果這位大哥真的帶著他們賣水果討生活,那也算是解決某種社會問題.後來因為這裡水果的種類太少,我就另外找了一攤.這位原住民老闆開的水果攤用的清一色都是自己的同胞,他們講話有一種特別的腔調.這裡的水果種類繁多,進口的,本地的都有,另外老闆是虔誠的基督徒,因為每天早上我都是在詩歌聲中挑選水果的.我最喜歡其中的一位大男孩,他會告訴你今天什麼水果好吃,幫你挑西瓜,哈蜜瓜,把你買的水果平均分成兩包,讓你比較好提,以免一包太重了,細心又會替客人著想,應該是天生的好個性,請到這樣的員工真是幸運!只可惜他很快就要去當兵了.